资料来源：时报周刊作者：朱梦梅

只赚流量不赚钱是互联网保险产品的宿命吗？

7月9日，媒体报道说，90人因骗取退货运费赔偿金而沦为囚犯。

据中国检察网刊载相关案例，侯某利用退货运费险漏洞“薅羊毛”，虚构交易并频繁退货，骗取运费险赔付款合计7万余元，最终获刑3年。

中国互联网电商黄金时期充斥着形形色色的“淘金者”。2010年，退货运费险在淘宝平台诞生，一群“专薅”退货运费险“羊毛”的淘宝客应运而生，他们被称之骗保师，和差评师、刷钻师一起被称为“淘宝三害”。

退货运费险有低保费、高保障等特点，这反而导致高赔付率，致使保险公司在退货运费险这一赛道长时间难以盈利。平台退货运费险承保主体共有11家，包括人保、太保、太平、阳光、众安、泰康等。

7月12日，蜗牛保险首席精算师兼联合创始人李致炜对时代周报记者表示，退货运费险赛道上大部分的中间利益都被渠道赚走，保险公司微利甚至亏损。“另一方面，保险公司迫于市场份额压力，过于重业务规模发展，这其实也不利于保险公司的长期发展。”李致炜说。

时代周报记者就相关问题联系众安保险、华泰财险等，截至发稿均未获回复。

被围猎的退货运费险

中国检察网披露案情显示，2017年3月，侯某在网上购物时，偶然发现购买有退货运费险的商品然后拒收，快递只能被原路退回，如再申请退货即可获得退货运费险赔付款，一来一回之间便可获利。

为骗取退货运费险赔偿，小侯将收货地址写为新疆、西藏、内蒙等偏远地区，编造收件人姓名和联系方式，导致商品无法派送成功，只能原路退回。随后，小侯发起退货运费险理赔，每单退货运费险可获赔6元至18元不等，远超保费支出。两年多来，侯某共骗取退货运费险赔付款共计7万余元。

“薅羊毛”甚至能薅出千万元的骗保大案。

此前，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公开的一份刑事裁定书显示，来自湖北的王某利用退货运费险漏洞“薅羊毛”，2016年前后购买多个淘宝店铺号和淘宝买家号，虚构交易订单后申请退货，4个月内骗取获得运费险理赔金上千万元。案发后，王某因犯保险诈骗罪、伪造金融票证罪、犯妨害信用卡管理罪，被法院判决有期徒刑13年，并处罚金15万元。

《淘宝十年产品事》一书称，在七天无理由退换的保障条款下，约有45%的交易因退货产生运费纠纷。淘宝对此头疼不已，最终决定引入保险公司处理因退货产生的运费问题。

2010年4月，华泰财险饮得“头啖汤”。最初，华泰财险沿袭传统保险产品设计的思路，即从“大数法则”出发，遵循基本公式：保险费=保险金额*保险费率，有一段时间的产品定价原则是赔付金额的0.5%确定。因价格亲民，退货运费险被称为“5毛退货运费险”，买卖双方花几毛钱就能获得10元左右的运费补偿保障，退货运费险迅速普及。

该产品推出后，退货率和赔付率直线走高。数据显示，2010-2012年退运险的直接赔付率在93%左右，该险种一直处于亏损状态，2010年亏损达1400万元。

退货险高赔付率背后是低保费，用户轻松可以薅商家和保险公司的羊毛；令人不安的是，保额与运费的差价也吸引不少流水化作业的职业骗保团伙结队入场套利。

背靠淘宝，华泰财险借此收获海量用户。2013年11月11日，华泰财险推出网络购物运费保险，该产品次日成交量超1.5亿笔，保费总额接近9000万元，创下该险种的单日成交笔数纪录。

互联网保险公司的“亏损困局”

事实上，多方也对产品进行改革。早在2014年，淘宝与华泰财险、众安保险联合对退货运费险开始进行改革，保险开始与电商大数据联姻，引入淘宝等电商平台的用户数据。

北京大学金融法研究中心学者王靓迪提到，在退货运费险中，保险公司通过与其合作的淘宝等电商平台，可以获得全面、完整和综合的用户数据，保费和保额将利用买家、卖家在淘宝网上的交易数据，针对每一笔交易进行精准定价。

至此，买家退货运费险进入“千人千价”时代。

时代周报记者注意到，一般网购新手的退运险价格约为5毛钱，大部分人在2-5元这一区间，但是频繁退货退保的“达人”保费高达10元以上，保费增加降低了骗保行为的获利空间。

然而，由于赔付率高，即便采取多种预防措施，保险公司退货运费险业务依然难逃亏损结局。

以数据公布较为齐全的众安保险为例，财报数据显示，2014年退货险品类的保费规模达到6.13亿元，占当年总保费规模的77.2%，承保亏损5365万元；2015年至2017年，以退货运费险为主体的“其他险种”一直处于承保亏损的状态；2019年，其他险种保费收入31.54亿元，赔付支出23.95亿元，终于实现承保盈利7009万元。

2014年至2018年，众安保险开始介入健康、航旅等生态，承保结构逐渐多元化，退运险在众安保险的保费总规模占比也不断下降。

7月12日，广东一名保险精算师告诉时代周报记者，保险公司难以更好地利用大数据优势，需要电商平台和保险公司展开深度合作。退货运费险大多与平台绑定，很多平台不会把被保险人的信息完全同步到保险公司，保险公司因此难有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