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鸟是鸟和女人之间能改变形态的妖怪。他们披上羽毛就成了鸟的样子,脱下羽毛就成了女人的样子。
《玄中记》中记载了一则关于姑获鸟的神话:
昔豫章男子,见田中有六七女人,不知是鸟,匍匐往,先得其毛衣,取藏之,即往就诸鸟。诸鸟各去就毛衣,衣之飞去。一鸟独不得去,男子取以为妇。生三女。其母后使女问父,知衣在积稻下,得之,衣而飞去。后以衣迎三女,三女儿得衣亦飞去。
手游《阴阳师》中的姑获鸟形象
这则故事令人联想到了牛郎和织女的神话,在其故事中:牛郎按照老牛的指导埋伏在银河岸边,等待织女到河里洗澡的时候盗走她的衣服,失去衣服的织女无法返回天宫,只好嫁于牛郎为妻。到此为止牛郎和织女的神话与姑获鸟的神话极为相似,两则故事的男主人公都采取了相同的行为迫使女主人公成为他的妻子。
牛郎和织女的神话经过了一场漫长的演化:
早在《诗经·小雅·大东》就已经出现牵牛、织女的记载,然而当时还只是作为星名。
到了汉代牵牛、织女才被人格化。《淮南子·俶真训》云:真人“妾宓妃,妻织女”。班固《西都赋》说:“临乎昆明之池,左牵牛而右织女,似云汉之无涯。”李善注引《汉宫阙疏》曰:“昆明池上有二石人牵牛织女像。”
西晋《博物志》记载有人在天河边见过牛郎和数名织女,但未言牛郎、织女是夫妻。
直到南朝梁殷芸《小说》(《月令广义·七月令》引)记载:织女是天帝女儿,原本辛勤织布,但嫁给牛郎以后荒废了工作,天帝遂命二人分隔,一年只得相见一次。尚未出现牛郎盗衣的情节。
民间传说版本的牛郎织女神话形成于何时未知,但是从文献记载勾勒出的轨迹来看,盗衣情节显然是在神话演变的过程中引入的。也许就是从姑获鸟或其他类似的传说中借鉴来的。
在苏格兰奥克尼郡和舍尔特兰岛附近海域里居住着一种和姑获鸟相似的女妖名叫赛尔琪(Selkie/Selchie)。这种女妖是由死在海里的女人变成的,平时在海中她们以海豹的形态出现,上了岸以后她们会脱下海豹皮变成人类女性的模样。据说男人只要趁赛尔琪脱下毛皮的时候偷走她的毛皮,赛尔琪就没办法变成海豹回到大海里,只能留下来当那个男人的妻子。
在爱尔兰传说中有一种人鱼叫做梅洛(Merrow)会与人类通婚,她们生下来的孩子脚上长满鳞片,手指间有蹼。据水木茂介绍,梅洛上岸时会戴一顶羽毛帽子,一旦帽子被盗,她们就没办法返回大海。
凯尔特神话中有一个达纳仙女名叫伊尼(Ethne)。在一次和诸多女伴一起到博因河中去洗澡的时候,伊尼弄丢了隐身衣。隐身衣是达纳神族用来隐藏自身免于让人类发现的仙衣,也是指引他们回到仙境的宝物,没有了隐身衣伊尼也就没办法返回仙境了,不得不在人间徘徊。后来她来到了一座基督教教堂,教堂里的修道士听她述说完遭遇后为她施洗,使她成为了人类中的一员。最后,伊尼还是因为过度思念家乡抑郁而终。
这则凯尔特神话遭到基督教的篡改,被改编得索然无味。不过我们从中还是可以看到这类神话的一个共同模式:来自异世界的女性,由于她的毛皮或仙衣被盗,从而无法返回到异世界中去。
就姑获鸟、赛尔琪和梅洛的情况来分析,她们都是能在人和动物(或半人半动物)的形态之间自由转换的妖怪,作为转换媒介的就是她们的毛皮。平时穿上毛皮的时候,她们呈现出来的是动物的姿态,脱掉毛皮以后她们就变成了人类女性的姿态。虽然在梅洛的传说中没有明确谈到羽毛帽和变形之间的关系,但比照姑获鸟和赛尔琪的传说当是相同的。此外,毛皮还充当连接这些女妖和异世界的纽带,一旦这条纽带被切断,她们不仅无法变回动物的形态,也无法回到异世界。
动物形态和人类形态象征着自然和社会两种属性,姑获鸟、赛尔琪和梅洛这些女妖是同时具备了这两种属性的生物。其中自然属性附着于她们的毛皮之上,脱下了这层毛皮,她们就暂时摆脱了自然属性,呈现出社会性,而当她重新披上毛皮,社会属性就被隐藏到了自然属性底下。
但是在接下来的故事中,她们失去了这种自主选择的权力。一个男人介入并偷走了她们的毛皮。这个行为代表着她们的自然属性遭到了强制剥夺,因而她们就再也无法返回到象征自然的异世界中去了。男人盗走毛皮的目的非常明确,是为了获得一个妻子。所以他必须先抽离他所中意的女性身上的野性,强制她从一个自然人永远转化成社会人,只有这样她才能进入到婚姻关系中。
牛郎织女的神话和伊尼的神话是姑获鸟神话在一个文明程度更高的社会中的变奏曲。姑获鸟神话中反映出来的思想比牛郎织女的神话更加原始和淳朴。在姑获鸟神话中,男人偷走了姑获鸟的毛皮强迫她成为自己的妻子,但姑获鸟始终没有原谅男人,她用计取回了被盗走的毛皮,然后还把三个女儿一起接走了,男人用卑鄙手段得到的一切最后又全部失去了。在牛郎织女的神话中,牛郎用卑鄙的手段强占了织女,织女非但没有因此记恨牛郎,反而和他变成了一对恩爱的夫妻。表面上看似浪漫,骨子里却充满了男尊女卑的思想。在这种思想的主导下,男人以卑鄙的手段霸占女人并不可耻,反而被视为机智的行为。被剥夺权力的女人不但不能记恨男人,反过来还应当顺从男人,扮演一个温柔娴淑的妻子。之后的故事还引入了阶级观念,出身下层的牛郎与天上的仙女结合违背了社会的阶级制度,所以遭到王母娘娘的拆散。从这些意识形态来看,姑获鸟的神话产生于一个文化发展程度较低的时代或群体,而牛郎织女的故事产生于一个文化发展程度较高的时代或群体。
在牛郎织女神话中,女妖变成了仙女,因为随着人类文明程度的提升,女妖逐渐被视为一种原始和低等的生物,更多的男人当然希望自己的妻子是来自天界的仙女,而不是自然界中的女妖。天界在神话中代表着一个比人类社会高级的世界,也是一个与人类社会不同的世界。因此要把天界的女性变成人类的妻子,同样需要一场身份转化的仪式,就是剥夺仙衣。仙衣被剥夺以后,仙女就由神仙降格成为一个普通的人类女性,一个屈从于男性统治下的女性。
在伊尼的神话中,凡人的身份则是由一场洗礼被赋予。这场洗礼洗掉了达纳女神的神性,使她变成了基督教世俗社会中的一分子。
这类神话往往会借由一个强烈的对比来凸显主人公的悲惨遭遇。她和她的同伴们一起到河中沐浴,却只有她的衣服(或毛皮)被偷走了,这时同伴们丝毫不给予她帮助,径自飞走了。这些离去的同伴代表着她失去的神性,向她表明了她已经无法挽回地和那个神圣的世界永远分离开来了。
除了讲述非社会性向社会性转变以外,这类神话还折射出了女人和服装的联系。一般来说,女人比男人更热衷于穿着打扮,而且女性也比较多的从事和服装制造有关的行业。在小农经济时代,男耕女织被视为最理想的家庭生产模式,牛郎和织女的职业分工正好体现了这种观念。
姑获鸟又名天帝少女、夜行游女、钓星、隐飞、鬼车。天帝少女这个名字可能来自于炎帝少女的变化。《太平御览》卷九二一引《广异记》记载:“南方赤帝女学道得仙,居南阳愕山桑树上。正月一日衔柴做巢,至十五日,或作白鹊,或作女人。帝见之悲恸,诱之不得,以火焚之,女即升天,因名帝女桑。”赤帝即炎帝,他的女儿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搬到树上去居住,学鸟筑巢,并且有时候变成鸟类,有时候又变回女人。就鸟类和女人之间转变这点和姑获鸟的特征相符,加上名字上的联系,基本能够确定姑获鸟是由炎帝少女演变而来的,或包含了一部分炎帝少女的形象。
炎帝少女的神话和蚕桑有关。首先,炎帝少女居住的树是桑树,而桑叶是养蚕的饲料。其次,《太平御览》卷九二一引《广异记》将炎帝少女之事和缫丝联系在一起,“今人至十五日,焚鹊巢作灰汁,浴蚕子招丝,像此也。”再者,正月十五也是古代民间祭祀蚕神的节日。综合这三点可以大胆推测炎帝少女是发明养蚕缫丝技术的文化英雄。
有人或许会提出异议,发明养蚕缫丝技术人不是黄帝的夫人嫘祖吗?按照一些说法的确是嫘祖发明了养蚕缫丝之法。但这只是神话传说,黄帝是上古著名人物,自然人们会将很多伟大的发明和事件都附会到他与他身边的人身上。同样炎帝也是上古的一位大名人,也会有许多事物附会到他及其周遭人物的身上。因此就有可能产生一件事物有多种不同的起源的情况。
除了嫘祖和炎帝少女之外,《搜神记》中也描绘一位蚕桑鼻祖:
旧说:太古之时,有大人远征,家无余人,唯有一女。牡马一匹,女亲养之。穷居幽处,思念其父,乃戏马曰:“尔能为我迎得父还,吾将嫁汝。”马既承此言,乃绝缰而去。径至父所。父见马,惊喜,因取而乘之。马望所自来,悲鸣不已。父曰:“此马无事如此,我家得无有故乎!”亟乘以归。为畜生有非常之情,故厚加刍养。马不肯食。每见女出入,辄喜怒奋击。如此非一。父怪之,密以问女,女具以告父:“必为是故。”父曰:“勿言。恐辱家门。且莫出入。”于是伏弩射杀之。暴皮于庭。父行,女以邻女于皮所戏,以足蹙之曰:“汝是畜生,而欲取人为妇耶!招此屠剥,如何自苦!”言未及竟,马皮蹶然而起,卷女以行。邻女忙怕,不敢救之。走告其父。父还求索,已出失之。后经数日,得于大树枝间,女及马皮,尽化为蚕,而绩于树上。其茧纶理厚大,异于常蚕。邻妇取而养之。其收数倍。因名其树曰桑。桑者,丧也。由斯百姓竞种之,今世所养是也。言桑蚕者,是古蚕之余类也。
蚕也叫做马头娘,据说是因为蚕的身体像女人的身体而头像马首,其实怎么看都不像。《荀子·赋篇》也对这种说法提出怀疑:“此(指蚕)夫身女好而头马首者与?”但不管如何质疑,这种说法始终是存在的。《搜神记》记载的神话和马头娘的称呼也必然存在一些关系。
《搜神记》中马头娘的神话叫人想起了《山海经·海外北经》里提到的欧丝女,“欧丝之野在大踵东,一女子跪据树欧丝。”欧与呕音形相近,欧丝可以解释成呕丝,即从嘴里吐出丝。那么欧丝女有可能就是马头娘的原型。
此外,马头娘的神话还跟盘瓠的神话也存在相似性,这与本文讨论的内容无关,且按下不表。
在姑获鸟的神话中,动物脱下毛皮变成了女人;在马头娘的神话中却是女人披上了毛皮变成了动物。但是她变成了蚕吐出丝来,由此人类才能够生产出丝织品。这符合许多文化英雄故事的经典模式,即由于一个英雄的牺牲引起某些文化事物的诞生。
毛皮和纺织物都是制造衣服用的材料。《格林童话》中有一个千种皮的故事串联起了毛皮和纺织物,故事讲述了:
有一个国王爱上了自己的女儿,想要娶她做妻子。公主为了避免这种违背伦理的事情发生,提出了四个难题刁难父亲:第一她要一件由一千种动物毛皮缝制而成的衣服,第二要一件像太阳一样耀眼的衣服,第三要一件像月亮一样银白的衣服;第四要一件像星辰一样璀璨的衣服。她原以为这些不可能实现的任务可以阻止父亲,岂料国王动员全国的资源还是完成了那四件她想要的衣服。
无奈之下,公主连夜收拾了那四件衣服逃出王宫,并且带走了宫里的三件宝物:一枚金戒指、一个小金纺轮和一个小金绕线车。公主穿上了那件由千种皮缝制成的衣服,打扮成一个丑丫头,来到了另一个国家。在那个国家里,她遇上了该国的国王,被带到宫里的厨房干活。
有一次,国王举办盛大的舞会。公主偷偷溜出厨房,脱下了毛皮衣服,换上了像太阳一样耀眼的衣服,出现在舞会上。国王被她深深地吸引了,和她跳了一支舞。跳完舞以后,公主便跑回厨房,换上了毛皮衣服继续装成丑女孩。然后,她在给国王做的汤里故意丢下了金戒指。国王喝汤的时候发现了金戒指,把她叫过去询问为什么汤里会有金戒指,但她却佯装不知道。
为了再次见到舞会上的美女,国王又举办了一场舞会。这回公主又换上像月亮一样银白的衣服出现在舞会上,又是等到一支舞结束就逃回厨房改头换面,又是在给国王的汤里面丢下小金纺轮,引起国王的注意后再佯装不知情。
第三次国王举办舞会的时候,公主也按照之前做的事情同样操作了一遍,只是这回她换上的衣服是那件像星光一样璀璨的衣服,她丢进汤里的是那个小金绕线车。
然而,这回国王在跳舞的时候将公主第一次放进汤里的金戒指戴在她的手上。当公主再次以穿毛皮的模样出现的时候,国王从戒指识破了她的身份,并娶了她作为妻子。
类似的童话还有驴皮公主、老人皮、蟾蜍皮等等。这些故事里变装的模式和姑获鸟、织女的模式相仿,只是将妖怪和女人的转换替换成了丑女和美女的转换。在老人皮和蟾蜍皮的故事中,美女穿上了毛皮就变成了老妇人,老妇人脱下了毛皮又变成了美女。在千种皮和驴皮公主的故事中,多增加了一个环节,丑女不仅要脱掉毛皮,还要穿上纺织衣服才能变成美女。灰姑娘的故事也符合这个模式,只不过灰姑娘不是要脱下毛皮,而是要穿上纺织衣物和水晶鞋。
这些变装童话故事的背后,隐藏着少女对于婚姻的恐惧。在千种皮和驴皮公主中,女主人公被迫嫁给自己的父亲,这种可怕的婚约迫使她们出逃,蟾蜍皮中也涉及了一段不幸的婚约。在出逃的路上这些少女换上了毛皮缝制的衣服,以掩饰她们的美貌,这样就能避免再次被卷入爱情和婚姻当中了。
除了千种皮以外,在其他三个故事中,皆出现了一个男人强行介入,他们看见了女主人公脱下毛皮之后的样子并爱上了她们。尤其是老人皮的故事,男人从门外偷窥到女主人公裸体的样子,直接冲进去不顾一切的抱住她,强迫她嫁给自己。这个男人介入的方式相当强硬,几乎像姑获鸟和织女的神话一样。而在驴皮公主和蟾蜍皮中,男人表现出柔和的态势,他们因为思念美丽女主人公而日渐憔悴。女主人公受到其真情的感化,对爱情和婚姻恢复了信心,只有千种皮中的公主是打从一开始就主动引诱国王的。接着女主人公们在做给男主人公的食物中放入一些宝物,引导男主人公来拆穿自己的伪装。这种行为如同灰姑娘在舞会上遗落下水晶鞋一样。
从这些童话里还可以发现服装材料和身份存在一套严格的对应关系:穿毛皮衣服的女孩给人以丑陋的印象,地位比较卑微;穿纺织衣服的女孩给人以美丽的印象,地位也比较尊贵。将姑获鸟和织女的故事放在一起比较也可以发现同样的对应关系:毛皮对应低等的女妖,而纺织物对应高贵的仙女。
从技术层面来说,加工纺织物比加工毛皮的技术含量更高,原始人是首先学会了将动物的毛皮剥下来制成衣服,后来才学会提取动植物上的纤维纺织成布料,再加工成衣服,纺织物是文明发展到较高阶段的产物。可以说兽皮代表原始和低等的层次,而纺织物代表先进和高等的层次。因而在神话故事中,纺织服装和地位尊贵、美貌的女性联系在一起,毛皮服装和地位低微、丑陋的女性联系在一起。
千种皮和老人皮的故事还涉及到纺织工具和纺织行为,千种皮中的女主人公用来引导国王的三种宝物中有两种是纺织工具:小金纺轮和小金绕线车。老人皮的女主人公是在将要开始纺织时脱掉了毛皮,才被男主人公看见了真身的。
著名的日本传说白鹤报恩也以一种不同的方式描绘了从毛皮到纺织服装的过渡:
一个老人一次救了一只受伤的白鹤,白鹤化作少女来到老人的家里寻求报恩。她看见老人家庭贫困,于是躲进一间房间里,恢复成白鹤的身姿,并且拔下自己的羽毛纺织成精美的布料,让老人拿到集市上去卖。由于白鹤日复一日的牺牲,老人的家境逐渐殷实起来。然而故事的结尾,老人打破了不准偷看纺织过程的约定,目击到白鹤的原形,白鹤从此离开了老人。
白鹤报恩的神话和董永七仙女的神话皆讲述了:来自异世界的女性为贫穷的人织布,帮助穷人改善生活的故事。不过白鹤报恩还包含动物变形成人的元素。故事中白鹤拔掉自己的羽毛具有双重意义:一方面暗示了只有剥掉羽毛,白鹤才能去除动物性变化成人类;另一方面拔下来的羽毛没有浪费掉,它们被纺织成布料出售,给老人换来了金钱。虽然从表面上看来,这是白鹤心甘情愿的奉献,实际上却折射出动物被卷入人类商品经济活动中的命运。
关于男性变装的传说也不是没有,《格林童话》中有一则六只天鹅的故事。该故事讲述了六个兄弟被会巫术的后母套上了魔法衣服,从而变成了天鹅。他们的妹妹承担了破解魔咒的任务,为了完成这项任务,她必须六年不准说话不准笑,还要在这六年时间内用紫箢织成六件衣服给哥哥们穿上,这样他们才能变回人类。虽然这则童话中变装的主体是男性,但是缝制魔法衣服的仍然是女性。
此外《格林童话》还收录了一个熊皮人的故事,变装主体也是男性。但是从总体上说男性变装的神话传说在数量上要远远少于女性变装的神话传说,因为男性和服装的联系要比女性来得弱。对于女人来说,服装相当于她们的第二层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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