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10月20日,美国陆港13运输中队的一架C-47运输机从瓜达尔卡纳尔岛的亨德森机场起飞,载有18名受伤的海军陆战队士兵。

这架C-47绰号:拉娜·特纳(Lana Turner)由26岁的塞西尔·佩蒂(Cecil Petty)中尉驾驶,他准备将这些伤员运往新赫里布里德(New Herbrides)的医院。

这个绰号出自美国好莱坞女演员Lana Turner的名字,她出演过《化身博士》《三剑客》和《冷暖人间》等影片。

除了飞行员塞西尔·佩蒂,机上还有副驾驶尤金·埃克伦德(Ecklund)中尉和两名机组乘员,海军的两名领航员和一名医护药剂师。

海军陆战队的医护车正在往C-47运输机上装载伤员

瓜岛上的日军远程大炮经常炮击亨德森机场,这延误了陆战队伤员登机的时间,他们不得不一再将伤员撤离飞机,在机场附近的战壕中躲避炮击。

直到黄昏时分,日军炮击停止,他们才有机会登上飞机,迅速起飞。但飞机从未到达它的目标——新赫里布里德的陆军医院。

第2天,第13运输中队(“The Thirsty 13th”)设在新喀里多尼亚的普莱恩德盖亚克斯平原的作战中心将拉娜·特纳列为失踪。

人们不禁猜测这架C-47是否迫降在某个无名小岛还是坠海了,他们出动飞机和舰艇在海面上搜索残骸、救生筏和降落伞,以及其他任何线索,但是什么也没找到,好像珊瑚海吞没了佩蒂中尉的C-47。

时间流逝,7天过去了,一些军官建议停止搜索,将机上乘员列为牺牲。但在第8天清晨,在新喀里多尼亚努美阿300英里外,一艘海军快速运输船卢琳号(SS Lurline)的无线电员在船舶驶向港口时从便携式应急发射器接收到微弱信号。因为当天早上刚下过一场雷暴雨,海面上的空气很清澈,适于无线电信号传输,这可以说是非常幸运的。

海军快速运输船卢琳号(SS Lurline),排水量18000吨,最高航速22节。

快速运输船卢琳号将这个信息转发岸上的海军指挥官,海军派出驱逐舰巴顿号(USS Barton ,本森级,DD-599 )前往目标。第13运输中队也立即起飞菲尔·雷马库斯(Phil Remaklus)中尉的C-47前往目标地点。

菲尔·雷马库斯中尉尽量将机上的邮件等杂物清空,以腾出装载救援物品的空间,他们将食物装载在救生筏中,准备用降落伞空投到遇难的同伴那里。

菲尔·雷马库斯中尉向北飞行,仅用了一个小时赶到目标地点,他看到一架C-47搁浅在珊瑚礁盘上,飞机上的人疯狂的挥舞着手臂,雷马库斯中尉盘旋着鼓舞着他们的同伴,然后将带来的补给品尽可能的投向幸存者。

照片模糊不清,遇难者们正在搁浅在珊瑚礁的C-47机身上拼命的挥舞手臂引起注意。

他看到一名男子跳下飞机,游向救生筏,将补给品取回。菲尔·雷马库斯中尉向指挥中心报告,不久,海军派出3架PBY卡特琳娜参与救援行动。

驱逐舰巴顿与PBY 卡特琳娜在几天内完成了救援行动,全部25名遇难者被成功救起,在救援行动中损失了3架海军的PBY 卡特琳娜水上飞艇。

但是,拉娜·特纳(Lana Turner)这些人是怎么飞到这里的呢?他们又是如何在珊瑚礁上生存了八天呢?

幸存者的故事开始……

8天前,塞西尔·佩蒂(Cecil Petty)中尉从瓜岛亨德森机场起飞后1小时后,一道闪电击中了拉娜·特纳,机上无线电损坏了,此外机上的发电机也出了问题,不能为飞机持续供电。更糟糕的是,机上的无线电测向仪找不到新赫里布里德群岛的无线电信标。(后来才发现,岛上有人忘记给无线电信标供电的发电机加油~我擦,这是严重失职啊。)

佩蒂中尉的C-47很快就会失去电力,在没有无线电定位的情况下,他们只能在茫茫大海上瞎飞了。拉娜·特纳(Lana Turner )本应在午夜左右到达新赫布里德群岛,但时间已经过去,佩蒂(Petty)和埃克伦德(Ecklund)没有找到陆地,两位经验不足的海军导航员花了一个小时用天体导航来计算他们现在的位置。但他们不能说出他们现在的准确位置在哪里(~太坑了~)。

佩蒂让埃克伦德接替驾驶,他离开驾驶舱,来到机舱,向海军陆战队的军官伦道夫·麦考尔(Randolph McCall)中校报告他们迷航了。伦道夫大为恼火,他用刻薄的语言告诉佩蒂,他不信任陆航飞行员,他们领航员都很糟糕。佩蒂笑了笑,告诉麦考尔,这一次的领航员是海军的 。

随后,机上所有人都得知了这一情况,有些人开始祈祷,另一些人开始因担心而颤抖。夜色逐渐深沉,飞机上逐渐寂静下来,只剩下伤员的呻吟声。

佩蒂返回驾驶舱,终于,燃油不足的指示灯亮起来。佩蒂调低飞机引擎的油门以节省燃油,然后将飞机转向导航员建议方向飞行。

在黎明前,副驾驶埃克伦德发现了一片阴影,那不是岛屿,只是一片珊瑚礁。佩蒂驾机准备在珊瑚礁上面迫降。恰好这个时候,右侧发动机因为燃油耗尽停止运转了。

佩蒂放下襟翼,逐渐降低飞行高度,以每小时60英里的速度向珊瑚礁飞去。拉娜·特纳沿着海浪跳过,减速直到最终停止在珊瑚礁盘上,然后在水中晃动。

拉娜·特纳的两条肋骨在着陆时破损,海水涌入机身,幸运的是所有人员都没有受伤,能够行动的乘员们使用线缆将飞机固定在礁盘上面,使它不会被风浪冲走。

这时左侧机翼高于水面,他们将重伤员从积水的机舱中抬到机翼上面,用救生筏和防水布搭建临时避难所,为了便于搜救,他们将降落伞展开,绑在机尾上面。

佩蒂和埃克伦德对现有的C和K口粮进行了配给,每个人每天可以2次领取2盎司的淡水。虽然陆战队伦道夫·麦考尔中校军衔较高,但他服从了佩蒂的指挥。

飞机的无线电操作员立即开始使用带有天线的手摇应急便携式无线电发射器(称为吉布森女孩)来发送SOS信号。这种应急无线电发射器配有氢气气球,可以将天线升至空中以增强信号。但第一个气球升空后爆炸了,他们虽然还有一个备用气球,但大家决定保留起来,以备用于最紧要的时刻。

每隔15~30分钟,他们用无线电发送一次求救信号,但不幸的是,他们的应急无线电使用的是商船频道,而不是正在搜救他们的军用频道。

拉娜·特纳号坠机位置,法属艺术岛(Art island西北40英里的珊瑚礁礁盘上)

海军领航员计算了当前位置,他们认为偏离了目标航线大约300英里,位于法属艺术岛西北方40英里。

有个乘员捕到一条鱼,他们把鱼切成小块分了,下午4点左右看到了飞机,但他们的镜子和信号枪都未能引起注意。

第2天,口粮耗尽,他们试图谈论他们喜欢的各种美食来振奋精神。偶尔来的风雨缓解了淡水的紧张状况。晚上,大多数人整夜都在飞机上睡觉,白天爬到机身上,向四周瞭望。

伦道夫·麦考尔中校的腿部有伤,他在驾驶舱休息,他身旁是AJ纳鲁姆少校,麦考尔中校将手枪备在身旁,防备由于食物淡水不足可能发生的暴乱,他后来写道:

我知道面临绝境的时候,可能我们所有人都会发狂,但我希望我不会成为第一个,并且我希望我能够在艰难的时刻像他们期望的那样为此负责。

时间又过了1天,第4天,他们坚持发出求救信号,尽管处境危险,但幸存者们享受着宁静的日出、日落和繁星点点的夜晚。“那很美。”一位领航员回忆说:“我一直相信我们将会获救。”

第5天,一场暴风雨袭来,他们用雨披接获雨水,补充了大量淡水,接下来几天的淡水配给量加倍了。两位海军领航员建议划着救生筏去寻求帮助,军官们讨论后决心进行这次尝试。

他们将一半的配给放在救生筏上,派出佩蒂中尉和两名领航员驾驶救生筏出发求救。几个人划了数小时划桨,三人到达了约15英里外的另一个礁石上。但大风不久将救生筏吹了回去,三个人除了带回一只停留在救生筏上的海鸥之外没有获得任何进展。

第8天,新的降雨补充了淡水,伦道夫·麦考尔中校决定再次尝试发送无线电信号求救,理由是下雨后的天空适合无线电信号传输(正是这次发报使他们最终获救)。

这一次他们没有发送SOS,而是持续不断的每隔几分钟发送自己的当前位置坐标和25名遇难者需要救援的消息。

模糊不清的照片,从空中拍摄搁浅于珊瑚礁盘上的C-47,拉娜·特纳号,其左翼露出海面​。

那天下午,菲尔·雷马库斯(Phil Remaklus)中尉的C-47出现在天际,他们欢呼跳跃,用各种手段吸引菲尔的注意力,当菲尔抛下补给品时,无线电员跳下海,取回了珍贵的补给品——食物、饮水和毛毯。

他们在毛毯中发现了包裹很好的一瓶轩尼诗威士忌,用水稀释以后分发给每一个人进行庆祝,他们从没有这么开心。

随后两架飞机赶到,一架C-47和一架澳大利亚人的洛克希德·哈德逊轰炸机再次投下补给品,这些遇难者饿的太久,他们的肠胃无法接受营养丰富的食物,于是他们想法把各种食物放在用五加仑铝罐中,用绝缘石棉炉子中点燃的除冰剂加热,做了一锅汤分给每个人。

第9天,海军的PBY卡特琳娜出现在天空中,他们依次降落,放出救生筏,将25名遇难者逐一接走。

不清晰的照片,这是在礁盘上降落损毁的1架PBY 卡特琳娜飞行艇,飞行艇上的乘员们现在也需要援救。

但在礁盘上降落损伤了这些PBY的底部,他们不敢冒险起飞,只能在海上漂流过夜。

驱逐舰巴顿号,USS Barton ,本森级,DD-599

第10天(10月29日),道格拉斯·福克斯(Douglas H. Fox)中尉指挥的驱逐舰巴顿抵达,此时他上面已经装载了2天前在圣克鲁斯海战中沉没的大黄蜂号(USS Hornet)航空母舰的235名幸存者。

福克斯中尉派出两艘小艇前往PBY所在的礁盘,其中一艘发生引擎故障只能返回,另外一艘也不敢驶入礁盘。于是派了一名少尉背着绳子游泳进入礁盘。沿着这个绳子,PBY的救生筏将遇难者运往巴顿号的小艇。

之后,另一艘小艇修好发动机后赶到,两艘小艇将幸存者运往驱逐舰巴顿号。在这里我要强调的是,3架PBY 卡特琳娜水上飞艇因降落在礁盘上全部损失,PBY的机组乘员也和25名遇难者一起登上驱逐舰巴顿号。

在巴顿号进入努美阿的港口之前,福克斯中尉下令在其桅杆上升起一把扫帚,以示打扫干净——他们救出了所有人。伤员被转移到卢琳号(SS Lurline)上,他是第一个听到拉娜·特纳遇险信号的船。

当他们在新喀里多尼亚的努美阿港下船时,第13运输中队的好朋友们给了这些遇难者一个惊喜的欢迎派对。佩蒂和埃克伦德都返回中队继续飞行C-47。

~后记~

塞西尔·佩蒂中尉

塞西尔·佩蒂中尉遇难的这一周,不知为何,他总是想起家乡教堂的玛乔丽·哈滕布洛尔(Marjorie Hartenblower)唱圣歌的声音。他后来继续在欧洲战场驾驶C-47,并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幸存下来,战争结束后,他与玛乔丽·哈滕布洛尔结婚。

伦道夫·麦考尔(Randolph McCall)中校

伦道夫·麦考尔(Randolph McCall)中校于1943年底晋升上校,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幸存,1946年1月,他被任命为海军陆战队总部后备司司长。1953年6月受命接替奥利弗·普林斯·史密斯(Oliver Prince Smith)指挥美陆战一师参加朝鲜战争直至1954年5月,1959年12月31日以海军上将的军衔退休,1961年7月31日,在马里兰州贝塞斯达的美国海军医院去世。

道格拉斯·福克斯(Douglas H. Fox)中尉

驱逐舰巴顿号没有那么幸运,14天后,在铁底湾夜战中,驱逐舰巴顿号被日军两枚鱼雷击沉,仅有42人幸存,道格拉斯·福克斯(Douglas H. Fox)中尉不在其中,随舰阵亡。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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